2007年12月27日星期四

评论:需要质疑的成就

评论:需要质疑的成就

ugmbbc发布于 2007-12-24 06:29:52|2512 次阅读 字体: 打印预览

游戏

感谢fearless的投递
新闻来源:呐喊网络
不 知为何,旅途中,我穿过县城与小镇时,这些记忆又涌现出来。今天的中国社会惊人的同质化。从与俄罗斯遥相对望的黑河市,到临近缅甸的腾冲县,我看到一样的 城市建筑,一样的商店广告牌,一样的对社会生活的希望与抱怨,一样的娱乐,一样的都市报,一样的穿着,一样的染发少年,人们遵循相同的北京时间,甚至有一 致的思维方式……有很多因素将这个幅员辽阔的国家联结在一起,考试制度、党组织、公路、铁路、警察局、北京时间、电视台……这一系列元素中如今添加了新标 志——网吧。

成排的电脑、24小时营业、白得令人不安的日光灯、聚精会神的少年,这一景象复制到每个县城、小镇。它 是年轻人最主要的公共与精神生活空间。一个小时3元,交上10元,你可以呆上一整夜,如果再加5元,你还可以分配到一个小隔间。这真是周到的服务,你可以 上网聊天、看韩剧、冲浪、或干脆赖在椅子上睡一觉。大部分人都在打网络游行。我辨不清这些游戏的名字,但多少意识到《红色警报》、《魔兽争霸》这些早已是 昨日黄花,一切变化太快了,在我1995年欣喜若狂的拨号上网时,56K的传播速度一小时收取15元,而今它像是19世纪的古老传说。游戏产业在过去5年 中日益繁荣,它还曾造就了中国最富裕的人。代表着中国崭新商业面貌的网络公司,如今正一窝蜂挤入这个市场,并声称自己的原创性。

  尽 管电脑游戏被称作“第九艺术”,但我实在看不出这一家家公司倾心制作的产品有什么艺术性可言。它们不是改编自武俠小说,就是来自于更加不知所云的玄幻小 说,人物的形象与色彩是对某个时期日本漫画的赤裸裸的剽窃。在写字楼令人厌恶的分众媒体的广告屏上,我还看到了这样的宣传语“诛仙火了,诛仙游戏也火了, 诛仙火大了”……一时间我啼笑皆非,这些新产业为什么如此赤裸裸的表现自己的乏味。

  我不知道旅途中遇到那些游戏少年中多少在对《征 途》乐此不疲。我是在西安的一份报纸上读到对史玉柱所开创的《征途》的这款游戏的报道。这位留着平头、瘦削、烟瘾极大、喜欢穿白色运动服、大红T恤衫的企 业家,是中国过去20年商业史的缩影,他的大起大落和所进行的商业冒险,既展现一个企业家顽强的生命力,又表明了中国整体商业环境的粗糙、恶劣程度。就像 毛泽东在那些对土地充满渴望的贫农中看到了革命澎湃的动力,史玉柱则成功将竟经常被忽略的广阔农村转变成他的消费市场。将名字从“脑黄金”改成“脑白 金”,然后再将拙劣的广告铺天盖地打出去,展开一场场农民运动式的推销行动,史玉柱的成功充满了一代代中国人所熟知“本土智慧”。这种“本土智慧”可以实 行的前提是,广阔的人群深受信息闭塞所害,他们对美好生活充满渴望,却又盲目轻信。像很多的政治、商业行为一样,史玉柱贩卖的是“希望”。但很多时刻,这 种“希望”是充满欺骗性的。

  《征途》贩卖的同样是希望。那种在对滥杀的权力欲,对金钱所带来的随心所欲的“希望”。一位分析者说 《征途》的典型的玩家分为两种,一种是有钱人,花几万元人民币买一套虚拟装备可以连眼睛都不眨;另一类是穷人,没什么志气的穷学生,二三级小镇里无所事事 的青年,钱虽不多,但每天有大把时间不知如何消磨,一听有免费游戏玩,甚至还可以从游戏中获取工资,趋之若鹜。《征途》像是现实社会推崇的赤裸裸的“社会 达尔文主义”的情绪的扩大,每个游戏者都衷情于那种放纵的快感,并对此规则的确信无疑。

  “什么叫违反商业道德,商业和道德能放在一 起吗?商业是什么?商业的本质就是在法律法规许可的范围内获取最大利益”,在一次访谈中,史玉柱说,“我是一个商人,做的事情就是在不危害社会的前提下为 企业赚取更多利润。要一个商人又要赚钱又要宣扬道德,那不是商人,而是慈善家。”

  在某个侧面上,他说得一点没错,我不能要求每个人 都有强烈的自省意识,那种具有自律的道德意识的英雄式的企业家在世界范围内都在消失。在很大程度,我欣赏史玉柱,这样的人物的存在,是一个社会生命力的展 现,代表着令人赞叹的机会。但同样重要的是,我们要对应的力量来和他抗衡,来消解他的强盛的生命力中破坏力的一面,来对抗那高速运转的赤裸裸的利益机制。

   就像有科学提倡进步,就要有宗教来强调不变,有政府权力,就要新闻监督,有大众情绪,就要有精英思考,有商业公司,就要有反商业力量,一个良性的社会是 在相互制衡中逐渐完善的。正是我们的价值观的失衡、教育的破产、精神空间的扭曲、作家、知识分子的缺席,带来了精神贫瘠的一代人,他们和史玉柱所提供的娱 乐一拍即合。史玉柱代表的不择手段的成功,不正是我们道德意识、公共意识急剧衰落的表征吗?我们的土壤不是一直在纵容这样的人物的此起彼伏,我们太过崇拜 成功,而不问他们是如何成功的……

  今天的中国社会,仍偶尔让我想起《世说新语》中一个片段,那位闻鸡起舞的祖逖很贫穷,但有一天突 然换了华服和新战马,朋友问他的原因。他的回答是“昨夜复南塘一出。”他抢劫了战乱中的流民。这个类比或许不恰当,但是我们的精英人物不直有这个传统吗, 他们的成就不是创造了某种改善人类生活的新事物,而是对原有财富的一次重新分配,赤裸裸的掠夺没有了,但是他们却寻找到新的名目,借用了新的招牌。长期失 败的公民教育,使得那些辛辛苦苦的普通人没有能力辨别这种诱惑,他们以为购买到了希望,却可能不过是被人遗弃的塑胶花和廉价的糖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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