联合早报: 传媒怪象: 封口来钱 假记成堆

传媒怪象: 封口来钱 假记成堆

（联合早报网讯）香港大公报报道，山西有三多：煤多、矿难多、假记者多，而这些假记者组成了一条依赖矿难后“封口费”挣钱的黑色利益链。本报昨天曾 编发了内地网站一个无主网帖的内幕揭秘，而内地《中国青年报》27日的深度报道则披露了内地传媒记者戴骁军是怎样捅出这宗媒体丑闻的详情。

　　42岁的《西部时报》驻山西记者戴骁军9月25日晚在山西霍宝干河煤矿完成了职业生涯中最为惊心动魄的一次拍摄，从而曝光了中国传媒耻辱的一幕：一场矿难发生之后，真假记者争先恐后地赶到出事煤矿——不是为了采访报道，而是去领取煤矿集团发放的“封口费”。

　　戴骁军事后对《中国青年报》记者说，“拍完以后，自己后背都发凉。也许还没等矿方人员打你，那些记者都会打你。”

见识众人排队领钱

　　事情的缘起是，他接到干河煤矿矿工举报，41岁的矿工吉新红在矿内闷死，并于22日下葬。事发后，煤矿未向上级报告，反而为闻风而来的各地的所谓“记者”发放“封口费”，多则逾万元，少则几千元。

　　戴骁军与一名同行驱车25日傍晚前往霍宝干河煤矿。眼前的一幕让他叹为观止：十多间办公室，坐着一群群正在闲聊的“记者”，通道上挤满 了排队的人。经过两道登记程序后，三楼办公室还有一群人围着一张办公桌再次登记，然后拿着纸条到另一间办公室“办事”。这间办公室就是“封口费”发放现 场，“众人排队，一人点钱”。

　　瞬间抢拍绝尘而去

　　这名新闻老兵退回到楼梯口设置好相机，重返办公室后“卡嚓卡嚓”连拍两张照片，就迅速退到通道，对着排队的人群又是“卡嚓”几声连拍三张。

　　仅用一分钟时间，他就跑到办公楼大厅进门登记处，一只手抓到桌子上的“山西霍宝干河煤矿有限公司办公楼来客登记簿”猛翻，另一只手握住相机猛摁快门，还未等一旁的保安缓过神来，四张登记名册也成了图片证据。

　　煤矿办公大楼前，泊满了各路“记者”的汽车。戴骁军在几十秒钟之内提着相机飞奔至停车位，对着几辆标志显着的汽车一阵狂拍，随即登车绝尘而去。

　　首次图文曝光陋习

　　“封口费”尽管大家听说多年，但一直没有“一图胜千言”的组合式报道。戴骁军当然也明白，此类新闻在传统的出版媒体难以刊登。9月27 日晚上，他在“直播客”网站实名注册，并在当晚把一张图片与一篇文字稿发至网络，各网站纷纷转帖，影响日益放大。几天后，帖子被删除，但这一消息已公诸于 世，无法再遮掩了。

　　据知情人说，山西有三多：煤多、矿难多、假记者多。真假记者经常一起排队领取矿难矿主的“封口费”，而假记者往往比真记者挣钱更多。报道引述山西交口县某乡镇负责人说，他们那里“黑口子”每吨煤的“封口费”成本为50元。

　　在山西新闻界流传着两个广为人知的“封口费”传奇故事：一个假记者下午六时进山，翌日早上八、九点钟下山就带下来八、九十万元。还有一个假记者坐的士进矿山，下山便开着一辆名贵房车。

　　矿山周边农民或无业游民也靠“封口费”致富。发生矿难后，最早获悉线索与内情的是这些人，他们马上向报社报料：“某矿出事故，你们来采访，能给我分多少钱？”

　　由此，在煤矿事故之后形成了一个个黑色的利益链。线人提供信息给假记者，后者得利之后再分钱给前者，但钱不能白给，假记者又把此信息群发给其他同行，从中提成。据知情者透露，线人的回扣在10%至30%之间。

　　中央派员查“封口费”

　　矿主也算过一笔账：如果一次性死亡五人，那么，煤矿需赔偿矿工家属100万元，且被国家罚款500万元。如果私下通过与矿工家属协商赔 付100万元，再花上几十甚至逾百万元“封口费”瞒下此事，对矿主来说还是省了几百万元，最重要的是煤矿不用停产整顿，还可以继续出煤，一天的利润不可估 量。

　　《中国青年报》就山西煤矿发放“封口费”一事，电话采访了山西省新闻出版局报刊处处长戎晓峰，他说，山西省有关部门已就此展开调查，并将召开会议深入部署调查与整改工作。中央有关部门调查组已经抵达山西调查“封口费”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