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年1月11日星期五

选择周刊: 我不会去看《集结号》

我不会去看《集结号》

标签: 集结号


公民黄

  我生长在一个拍不出《现代启示录》、《拯救大兵瑞恩》、《太阳帝国》的国家,过去拍不出,现在拍不出,一段时期的将来也未必能拍得出。我想,这并不取决于这个国家有没有钱;而是这个国家有没有这样的灵魂。

  比如,这个国家敢于反思自己的历史么?这个国家敢于公开怀疑自己的一场战争么?如果没有认清自己的勇气,当然也就没 有透视他人的能力。看《太阳帝国》的时候就慨叹,象斯皮尔伯格那样智慧的电影人中国何年才能有?中国人里谁能有这样的思想深度和拍摄技巧,——通过一个孩 子的眼睛,去看到“大和”民族内在的永远长不大、非成人理性的集体幻想和强迫症。和《太阳帝国》比起来,国内的纪念抗战电影无非是一个孩子被另一个孩子用 砖块打破头颅,神经质般、无所适从地嚎啕大哭。

  笔者自小能看到的战争片大多是一场场孩童式的闹剧。例如,战争被处理成一种娱乐。不具备完全民事行为能力的小兵“张 噶”理所当然地从事着危险的战争行为;成年的敌伪智商比不上一个孩子,不断的为一个孩子戏弄。于是,当年笔者和小伙伴们的一个严肃话题就是叹息自己没有生 在那样的年代,或是期盼日本鬼子再来一次。

  再就是,当电影频道轮番重复播放红色经典时,我在想,这个国家的成年人们究竟怎么了呢?我们是在怎样地对待自己的孩 子!且问,这个世界除了那些给孩童配发枪支刚刚从部落文明走出的非洲国家,和培育人肉炸弹的中东国家,还有哪个国家在如此无耻的愚弄、糟蹋他的最年幼的人 民,教唆战争是一种娱乐,杀人是一种游戏?

  成年以后,我还是赶上了《激情燃烧的岁月》的风靡流行。那个自以为是,总在怀念自己“丰功伟绩”的老人,——而他的功绩说到底只不过是屠杀和自己一样从屯上下来的同胞;——而他的“丰功伟绩”里甚至都说不出自己究竟打过几个日本鬼子。

  一个朋友有机会与老人们的孩子一起工作。朋友告诉我,他闲谈时曾问那些子弟,楮琴为什么最终嫁给了石光荣,而不是那 个文书。老人的儿子们轻蔑地笑了,文书算什么,他能享到什么“待遇”?楮琴算是交了好运气了。自此再看《激情燃烧的岁月》,看老人怀念战争的激动、豪情, 如同吃了一只苍蝇。

  众所周知,后来老人的孩子当兵了,可以不用上山下乡;上大学了,可以不用在工厂抡铁锤、看机器;出国了,可以学习先 进技术和管理经验;从政了,两年一提,三年一拔,青云直上,一帆风顺;经商了,叱咤风云,花着百姓的钱买卖地皮,进口、投资,量中华之物力,结与国之欢 心,买的豪宅让洋人侧目。

  而那些当了炮灰的人们的子孙,他们至今还住在山里。到了城里的,出卖血汗,有的还给老人们的孩子们把门。那些老人和 老人的孩子们,可曾想过给那些当年贱卖了生命的人们以自由、权利?这是出于怎样的道德和信用,认为那些当年推小车的千万贱民们素质依旧还很低,不适合这 个,不适合那个。

  我没看过《集结号》,我也不会去看《集结号》。因为我确信,《集结号》的水平逃不出我的想象,它无非是政治合法性历 史求证需要与炸弹声光电感官刺激消费的一次结合。可以想象,在《集结号》里,爸爸的英武名字被隐去了,因为毕竟大部分爸爸都没有英武的名字;而这无非是一 种新的狡猾。

  需要声明的是,我的轻慢和警惕主要受朱大可先生的启发。如其所云,大院子弟在文艺上的引领潮流,根本上还是另一种权 力变现,是流氓话语的变种。因为事实是,即使要叛逆——也只能是老人的孩子们先叛逆,要由他们带着大家叛逆。那是表面热闹,实质圆滑、世故,最终必然沦为 撒娇、合谋的伪叛逆。老人们最终也明白了,原来还是自己的孩子放心,——这叛逆会是伪叛逆,且依然是自己的“种”在做主。

  我也推测,新闻联播报道《集结号》一事,和《英雄》别无二致。只不过是权贵资本在影视圈的又一明证罢了。而权贵资本主义除了造就伪真理、伪道德、伪美学还能有什么?

  因此,《集结号》要脱离权贵资本主义的干系就必须证明自己不是垃圾。而是不是垃圾,并不以受众数量为衡量标准。尤其在一个被强迫灌输垃圾已成习惯,丧失正常品位的国度;尤其在一个有着记者拿红包卖嘴如卖X习惯法的国度。

所以,我不会去看《集结号》,哪怕全国人民都哭成一片。只要这个国家的人民还没从 1976的蒙昧哭声中真正、彻底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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