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WNEWS.COM-- 2009年5月10日15:15:56(京港台时间) --多维新闻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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亚洲周刊张洁平/北川县宣传部副部长冯翔自缢身亡,留下太多悬疑与悲伤。官方试图控制媒体报道,但网友在博客中寻求线索。地震中丧子的冯翔工作压力大,又逢官场倾轧,折射灾区基层干部面临的巨大压力。(chinesenewsnet.com)
一道一道铁门打开,一列一列武警放行。送葬的车队,慢慢进入断壁残垣的最深处。被地震扭碎的建筑躺在路边,如一年前的样子。堰塞湖水、特大泥石流曾经没顶而过,泥土冲倒废墟,填满缝隙,倾泻堆积,把地面整体抬高了将近一米。(chinesenewsnet.com)
这是五一二大地震过去十一个月后的北川老县城。二零零九年四月二十二日下午,冯翔家人带著他的骨灰来到这里,按照他的遗愿,将骨灰埋在曲山小学门前的皂角树下,和他八岁的儿子团聚。(chinesenewsnet.com)
严密封锁的北川已是死城,二零零八年五月十二日十四点二十八分的大地震中,两万人葬身于此,四千多人至今还躺在废墟深处。对外人来说,哪怕只是在县城口的山坡上远眺这里的惨烈,都会觉得不寒而�。但对于冯翔,北川是家乡,是人世所有的美好,是心心念念要回去的故园。(chinesenewsnet.com)
他三十三岁,正是而立之年,作为北川县委宣传部副部长,他亲身投入到新北川建设的第一线。他接触到北川各个部门第一手的信息,他向来视察的领导和来�访的 媒体描绘北川的伤痛回忆和美好将来;他主编的地震一�年总结《回望北川》已经出了样本;地震前就开始写作的长篇羌族小说《策马羌寨》也已经完成初稿。按照 道理,他是应该和北川一起重生的。(chinesenewsnet.com)
可是在每天晚上的博客里,他写下的都是痛苦和思念。他八岁的儿子冯瀚墨被埋在曲山小学一年级三班,倒塌的山体压垮了整个学校,连尸骨都找不回来。他的妻子景雪莲是曲山小学的老师,地震时在另一个校区上课,没有生命危险,但也受了重伤。(chinesenewsnet.com)
两年前,他倾其所有在北川县城买了房子,十八万元人民币(约二点六五万美元),一百四十平方米,大大的书房,乖巧的儿子,贤惠的妻子,幸福正待展开。突如 其来的地震几乎摧毁了一切。�管人还在,命还在,但他写:「我所有的快乐、幸福、憧景、梦想和未来,都被在地震中痛失的爱儿带走了。」(chinesenewsnet.com)
chinesenewsnet.com)
去年十月,北川县农办主任董玉飞自杀之后,冯翔是灾区第二位自杀身亡的基层官员。不幸的是,他们都在北川。此时距离川震一�年纪念只有二十馀天,冯翔的离去,给灾难深重的北川再添悲情,也给�年祭提前蒙上了哀伤的色调。(chinesenewsnet.com)
讽刺的是,这一位宣传干部的离去,却遭遇了宣传系统的禁声。关于四川北川县委宣传部副部长冯翔自杀一事,各媒体一律不再报道和评论。除了四川本地媒体,以 及援建北川的山东省媒体之外,到冯翔葬礼现场�访的几大外省主要媒体,稿子都没能发出来。是因为他的死留下太多伏笔,如博客中所写那样?还是因为他的离去 不符合灾区舆论「感恩」「新生」的主旋律?(chinesenewsnet.com)
博客遗书成为线索(chinesenewsnet.com)
冯翔生前写得一手好诗文,是绵阳市作家协会理事,安县作家协会联络组组长。他留下的博客空间,也因其情深意切,文采动人,在网间引发高度关注。四月二十日 凌晨,冯翔留下最后两篇文字:零点十六分《我只告诉你三点》:「……请您,请您手下留情,不要让我无路可走,真的,我活著,只是因为我相信朋友,相信友 谊,求您,不要把我认为最美好的东西,在它背后把残忍的一面撕裂给我看……」(chinesenewsnet.com)
零点五十三分《很多假如》:「假如,某一天,我死了,儿子,那是我最幸福的事,我会让你妈妈,把我的骨灰,洒在曲山小学的皂角树下,爸爸将永远地陪著 你……」「假如,某一天,我死了,亲爱的朋友,请你们不要忧�,我的离去,让很多人快乐,让很多人舒服,我的存在,是他们的恐惧,是他们的对手……」(chinesenewsnet.com)
法医�定,冯翔的死亡时间是凌晨两点左右。这两份绝笔,引起了网民的热烈讨论,截至发稿,《很多假如》已有两百七十万人次以上的浏览量。人们在问:冯翔究 竟为什麽自杀?在丧子之痛的折磨外,是谁逼死了冯翔?谁是那个「您」?网民甚至迅速发起了「人肉搜索」,希望找出那个「杀害冯翔的凶手」。(chinesenewsnet.com)
冯翔的好友、绵阳作家安昌河在悼念文章中提到冯翔生前许多次的抱怨:「你告诉了我机关里的斗争。你说有人总是搞你。我说这很正常,符合国情。我还劝你别忘 心里去,你要的是小说,不是那些破玩意儿。」「你又向我抱怨了,说你工作压力太大,有人在你背后搞你的鬼。我照例是满不在乎。我要你别管那些,我说那些都 是狗屁事,你应该搞文学。」(chinesenewsnet.com)
安昌河不无愤懑地说:「你最大的错误就是不应该当官,不应该进入宣传部,你的性格不适合。」「假如你不在那狗屁政界的浑水里去趟……」然而他知道,重情义的冯翔不会同意他的说法,因为他要对得起器重他的领导。(chinesenewsnet.com)
北川县委宣传部部长韩贵钧参加了冯翔的葬礼。他在殡仪馆致悼词,一路护送冯翔骨灰来到曲山小学。冯翔的亲友都说,这是他的「伯乐」,冯翔由一个乡村教师变成记者、进入宣传系统、成为干部,是在韩贵钧的赏识中提拔起来的。(chinesenewsnet.com)
在送葬仪式上,冯翔的舅舅跟记者表达要「为冯翔讨个说法」的愿望。「韩部长是提拔他的人,可是他们内部有人要搞他。派系斗争。」小小的县委宣传部,还有哪 些暗地里的争斗?冯翔的孪生哥哥冯飞,可能是唯一一个熟知一切的人。一九七五年九月十九日,他们同时降生在北川县禹里乡青石村,哥哥比弟弟早抱出来八分 钟,祖父给他们起名叫「飞」、「翔」。(chinesenewsnet.com)
冯飞说:「我和弟弟是孪生兄弟,是在娘胎里面就天天在一起耍的。弟弟从小很依赖我,什麽都跟我说,什麽事情都跟我商量。我跟他也是什麽都不计较,什麽东西 都可以给他。我们的关系好到让我和他的妻子都会嫉妒。」冯翔的追悼会上,冯飞最后致辞,痛哭失声。他朗读了弟弟写给儿子的诗《子归吟》:残月映苍山,青草 埋故园,思子子不归,寒辉满深涧。(chinesenewsnet.com)
五一二之后,在QQ上,弟弟的网名叫「残月苍山」,他的则是「残阳似血」。冯飞说,弟弟是个重感情的人,有才华的人,但最重要的,他是个勇敢的人,「他是一个有血有肉、有血性的人,无力改变世界,只能改变自己」。(chinesenewsnet.com)
冯翔到死都没有说(chinesenewsnet.com)
冯飞说自己知道「那个人」是谁,也知道冯翔提到的「逼迫」是怎麽回事。但他不愿多谈:「我弟弟到死都没有说,我会说吗?我只想澄清一点,那个『您』绝对不 是韩部长,韩部长是冯翔的恩师。」「这个人自己也会良心难安。我不会再说。」永远不说吗?冯飞反问一句:「永远有多远?这是我弟弟常说的。我弟弟把整个家 留了我,最少,我要保护我的家人。」(chinesenewsnet.com)
冯飞和冯翔相貌非常像。许多见面不多的文友都会把他们搞错。可是哥哥毕竟是哥哥,总是维护弟弟,他甚至不愿意说弟弟「要强」,因为「要强好像是有点贬义 的」,他说弟弟「是完美主义者,一个真正的羌族汉子。他想固守他心中的东西,但是现实是实实在在存在的。地震以后,他把原来看不清楚的,看清楚了」。(chinesenewsnet.com)
会责备他的选择吗?「不会的,他是弟弟,我是哥哥。他真的太累了,我特别理解他的选择。人啊,身体有个极限,积累到一定程度会崩溃,很多综合的东西�加在 一起,他又属于那种细腻的感情不全外露的人,苦痛放在心里。」如冯飞所说,弟弟过去这一年太累了。「有时候一天要去四五趟灾区,带人去看他儿子死亡的地 方,每一次都是揭伤疤啊。」(chinesenewsnet.com)
二零零八年六月,冯翔由宣传科干事被提拔为北川宣传部副部长。受灾深重的北川,因为死亡人数最多、县城破坏最大而备受关注。媒体�访灾区是要通过宣传部门 的。到北川�访,要先到绵阳市委宣传部登记取证,然后由北川县委宣传部接待,陪同�访。于是,冯翔的工作泰山压顶般袭来。(chinesenewsnet.com)
冯翔自己在博客里调侃:「名气已经�出地球,抵达火星,迈向宇宙的北川。到年底的时候,更是所有人关注的对象。」(chinesenewsnet.com)
他在博客里写:「一旦北川备受关注,我们的工作就备受折磨,只要一到办公室,那电话铃声就响个不停,中央台要�访板房区的受灾群众,四川台要拍摄搬新家的 专题片,人民日报要寻找需要帮扶的孤儿。日本NHK电视台要录�新年专题节目,美国CNN要回访北川英雄,西班牙JFNY电视台要找那个在板房开KTV的 向兴勇……不仅如此,还得陪全程陪同陈大桂先进事舻�访团,对口援建联合�访团。还得陪同省上相关部门的领导去视察、去调研,去指导。」(chinesenewsnet.com)
大地震百日祭、半年祭、灾区的新年、灾区的春节――每逢这样的纪念日临近,冯翔的工作就是带领导和记者一次次重返灾难现场。(chinesenewsnet.com)
也会遇到伤人的例子:「某无良电视台,要拍北川人民的感恩,他们设想残忍的道具,是让纯朴的北川人捐献角膜,厌恶至极。有同事问我,捐献否?我说,恕我无法感恩,我要留著我的眼睛,死后才好在天堂寻找我的儿子,好好照顾他,补偿对他的爱。」(chinesenewsnet.com)
他在新闻中心的同事说,「北川现在是战争状态,北川干部像在鱼缸里工作,其实都是玻璃人,外面看著漂亮,心里经不起敲打。」这位不肯透露姓名的同事说:「按理说快一年了,该出来了。冯翔是走出来又进去,走出来又进去。」(chinesenewsnet.com)
痛失爱子、坚持工作的他,被前来�访的记者描绘成重建灾区的英雄。只是,英雄也有落泪时,何况在冯翔心里,五一二之后的眼泪,就从未乾过。同窗好友熊国英 是冯翔的初中同学,也是儿时伙伴里最好的朋友。她也是北川人,家在曲山镇上,母亲在家中遇难,父亲因为出门买菜逃过一劫,和冯瀚墨年纪相仿的儿子付远鸿毫 �无伤。(chinesenewsnet.com)
「我的同学全都羡慕我,因为孩子没事。」她说,自己初中班里的三十几个同学,百分之九十的孩子都没了。「你看,人都是自私的,父母出事了,说真的,还能挺 过去,要是孩子没了,真是没希望了的感觉。」熊国英不喜欢别人问起地震的事情,她觉得回忆多了是在揭伤疤。在绵阳打工时,人家一听说是北川的都会问两句, 「我就跟他们说,家里都没事,我也没事,都很好,叔叔阿姨别再提了,好麽。」(chinesenewsnet.com)
「可是冯翔不同,他的工作就是不断地去看废墟,不断地谈北川,他陪记者去废墟,写北川的报告,写北川的小说,回家还写回忆儿子的博客。怎麽挺得住?」熊国英曾经劝过冯翔很多很多次:「我叫他别写那个博客了,地震后写的那些文章,我看到心里都难受得不得了,更何况他写。」(chinesenewsnet.com)
他非要写那个博客(chinesenewsnet.com)
零九年新年,冯翔表弟杜星烁印象里,表哥和大家一起耍得很开心,没有人提起地震的事。可是晚上,冯翔在博客里写:「虽然一家人其乐融融,但忧伤的气息依然漂浮在空气里,藏在房间的每一个角落。」(chinesenewsnet.com)
零九年,儿子冯瀚墨的生日,冯翔写:「我曾经以为我很坚强,但是我错了,我从来都沉浸在丧子的悲痛之中,没有真正走出过一步。……这个乍暖还寒的春日,在 儿子八岁生日来临的时候,那种撕心裂肺的痛楚,那种万念俱灰的思念,揪住心底每个柔弱的细节,缠绕,缠绵……直到泪水横流,直到身心疲惫。」(chinesenewsnet.com)
回忆零八年,他写:「�管我流下了无数思念的泪,但在北川的伤心之海中,我的眼泪,仅仅是一朵浪花。整个北川,整个老县城,像我这样悲伤的父亲、母亲,数 不胜数。我所知道的,在儿子就读的曲山小学西区,三个年级共有近五百学生,能够�免于难的,仅仅区区数十人。我所知道的,我儿子所在的一年级一班,全班共 四十五个孩子,只有一个叫任思宇的孩子逃脱,其馀四十三个孩子,与我儿子一道,永远沉睡在北川老县城的废墟之下。」(chinesenewsnet.com)
清明临近,北川县城开放供亲人前往祭拜。「县城开放的第一天,买了香、蜡、纸钱,给儿子买了衣服,快一年了,活泼好动的儿子衣服也该换换了……终于知道,积攒了三十多年的泪水,为谁而流;终于知道,一直苦苦留恋的幸福,早走到了尽头。」(chinesenewsnet.com)
熊国英说每次打开QQ,看到冯翔的博客都难受,都要哭。「我劝他,他不听,还是写。他写得都是撕心裂肺的,每次看都真难受。」熊国英说,冯翔从小文笔就 好,成绩也好,读书的时候总是班长,考试总是班级第一,毕业之后,初中同学聚会都是他咬喝组织的。「他以前爱开玩笑,人缘特别好。但是地震之后,好像变了 一个人。」(chinesenewsnet.com)
「地震之后,他常常跟我说,多吃一点,多喝一点,多耍,别的都是假的。」熊国英说,昔日一个初中好友,地震后从未联络,却在冯翔当上宣传部副部长以后来找 他,希望给帮忙调动工作。冯翔非常生气,拿出初中同学的通讯录,直接把这个人的名字划掉了。「他讨厌人家趋炎附势,出事了不来问候,升官了就来巴结。但按 照以前他的脾气,不会这麽决绝的。」(chinesenewsnet.com)
他曾四次说起死亡(chinesenewsnet.com)
因为冯翔在县委里「做官」,熊国英和同学们总是喜欢跟他打听新北川的未来。「规划怎麽样啊,在哪里建什麽建筑啊,哪里好玩啊」,冯翔总是说:「北川会好 的,你娃娃(亲切的称呼)要活到那一天,北川会好的。」「我当时根本没往那上面想!」熊国英瞪著大大的眼睛,满是泪水。「聊天的时候,他说起过四次,如果 他死了,怎样怎样……」(chinesenewsnet.com)
「他说如果我死了,你们要想我啊。我还很认真地跟他说,如果你死了,我和同学会去你坟前献一束鲜花,我们会非常想你。」熊国英想起来后悔得要命:「他以前就喜欢乱开玩笑,大家又熟,真的是没有当真啊。」(chinesenewsnet.com)
安昌河曾经严肃地问过冯翔自杀的问题,零八年,地震后不久,「那天晚上,我们照例喝了很多酒。酒后我问了你一个严肃的问题,我问你是不是自杀过。你很愤怒。然后要我放心。……你向我保证,你绝对不会自杀,你要我也向你保证。我保证了。」(chinesenewsnet.com)
冯翔没有守住这个承诺。(chinesenewsnet.com)
中科院心理所驻北川心理援助站的负责人付春明说,五一二�年临近,现在正是心理疾病的高危期,危重人群的自杀问题是他最担心的。「冯翔一天下四次灾区,他每天都要看见他儿子埋葬的地方。如果有埋怨,他当然不能在博客上写政府不好,他的压力总得发�出来。」(chinesenewsnet.com)
熊国英说,冯翔是她初中同学里面,自杀的第三个。「有一个同学,全家几乎都死光了,自杀了。还有一个女同学,儿子也死在曲山小学,地震之后,她丈夫就和她离婚了。后来她就自杀了。」你不能想像,但熊国英很平静地说,这很正常。(chinesenewsnet.com)
灾区自杀率离婚率高(chinesenewsnet.com)
「没有孩子了,也就没有东西维�婚姻了。你不知道吗?灾区的离婚率很高,我很多同学都离婚了,有的因为孩子没了,有的因为地震时顾自己逃命不管另一个。当然,结婚率也很高。」(chinesenewsnet.com)
冯翔也写:「从地震后三个月开始,陆续不断。同学告诉我,丧偶朋友结婚了,用的闪电加迅雷的速度。熟识不熟识的单身朋友,委�我找寻地震失去的另一半。我 其实知道,爱情比不得现实,永恒比不得孤寂。我把年少时写下的情诗送给了焰火。」冯飞说,这正是冯翔地震后看清楚的现实。(chinesenewsnet.com)
灾难比人们想像的现实,死亡比人们想像的更近。熊国英说,听到冯翔出事的消息一直不敢相信。「一直没有缓过来,没有觉得这是真的。直到最后一天,在殡仪馆的葬礼上,我看见他的遗体。」(chinesenewsnet.com)
「我是近视眼,我凑近看,一直看不清。后来火化的时候,我也跟进去看了,看清楚了。」「那个样子,一直在我脑子里,闭上眼睛也是他,睁开眼睛也是他。他死去的样子。你知道吗?冯翔一走,我才觉得,五一二的记忆,全回来了。」(chinesenewsnet.com)
熊国英和同学们去看望冯翔的妻子景雪莲。「她真的好可怜。她就那样躺在床上,不能动,一直哭,一直哭,说孩子不要她了,丈夫也不要她了。说冯翔什麽都没给她留下,什麽都没留下。」(chinesenewsnet.com)
冯翔原本计划和妻子再要个孩子的,连名字都想好了,叫「冯想墨」。为了这个,新年之后他喝酒也少了。他甚至跟同学开玩笑说:「要生就生三个,保险。」但终究没有。冯飞说,弟弟弟媳都太忙了,灾区工作压力太大。(chinesenewsnet.com)
冯翔遗书中说的那棵皂角树,家人为他找到了,悬在县城深处的一片废墟坎上,树根包著废墟顽强楔进四周。旁边是歪斜的曲山小学校舍,被垮下的王家坪山整体推 移了几米,垮的只剩下一层楼。那一层楼里,电灯还在碎裂的房顶上摇晃。旗杆整体倒下,搭连上旁边一栋勉强立著的居民楼。居民楼里,各家各户的阳台上,内衣 内裤还晾著,彷�就要有人去收。(chinesenewsnet.com)
小小的坟茔搭建起来了。这是死去的北川,添的第一个新坟。泥土覆满了倒塌的废墟,新鲜的绿色又从泥土上长出来,荒草萋萋。
这两天科技网站突然出现很多关于地震预测的文章,都说地震是不能预测的,预测到地震的那些先例要么是巧合,要么不能复制。但就如同唐山大地震、三峡问题一样,这些说法根本上是开脱。稍微分析一下就能知道,那些唱反调的人是冒了很大的风险,在这个媒体受到完全管制、判刑不需要审判的国家,这需要很大勇气。
媒体是不会真正去纪念逝者的,他们早已没有了良知。
但只有逝者得到纪念,生者才有希望。逝者也曾经是生者,每个人都可能有这样的境遇。
中国想变成适合人类居住的地方,最大的困难是短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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