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年9月4日星期五

抨击献礼电影,惨被枪毙

抨击献礼电影,惨被枪毙

平媒约稿,被毙。

 

献礼电影献给谁?

 

 

20099月,包括《建国大业》、《天安门》等在内的30部“高质量的献礼影片”陆续登场。献礼电影乃是中国特色,而且是颇为自得的中国特色。欧美及其它亚洲国家,罕有此习气。

 

1976年,美国正当国庆200周年,并没有拍摄诸如《少年华盛顿》、《林肯大总统》、《来克星敦的枪声》、《西部大开发》一类的献礼电影。有网友钩沉当年20部最卖座电影,除了《洛奇》勉强算主旋律的励志片外,其余多是不和谐之音。譬如《总统班底》,瞄准水门事件,猛揭政府阴暗面;再如《出租车司机》,讲边缘青年暴力事件,也算是反映社会阴暗面。

 

1989年,法国正当国庆200周年,拍摄了史诗片《法国大革命》,不过这部电影跟献礼片有相当大的区别,全片对大革命更多的是反思与批判,而非无情的赞美,也不可能为当下政权的合法性或光洁度保驾护航。

 

2006年,意大利正当国庆60周年,我吃力地浏览了当年200余部意大利电影的目录及介绍,没有一部与献礼有关。

 

就连热血的韩国人,在2008年正当国庆60周年时,逾百部电影也无一献礼片。由于市场不景气,这年韩国电影只有7部盈利。如果拍摄献礼片,市场或将更不景气。

 

上述这些欧亚国家,其实也有美国梦,韩国血一类的电影,但他们的作法是市场主导, 而非行政暗令。这类电影以市场化形式包装出来,脸没绷那么紧,也无涉最核心的意识形态。更重要的是,这类电影的市场不是官方人为制造的,也不是投资垄断、 发行垄断之后硬性制造的,而是部分观众的大国民心态自然酿造出来的。

 

回到2009年的中国,我们一下子搞出30部“高质量的献礼片”,究竟是要献给谁呢?即使最托大的发行商,恐怕也很难夸下“市场将热捧献礼片”的海口(《建国大业》或是例外,毕竟它有100多位海内外华人明星加盟的豪华阵容,对特别喜欢熟面孔的中国观众们,是个不小的诱惑。至于国家电影局长童刚预测“30部献礼片票房将达8-10亿”,我们应当原谅他的乐观。当然,在利用各种行政手段“组织看,逼着看”之后,献礼片票房大捷也是可能的,那就请童局长原谅我们的悲观)。 在推特,我随机调查了过百位电影爱好者,坦言“献礼影片,我看好你哟”,“献礼影片,我好期待好期待呀”的人,不到十分之一。如果献礼片不是献给市场,也 不是献给百姓,那么只好说是献给共和国了。然而共和国是多么模糊不清的一个概念,当我们使用它的时候,往往只是在说其背后的执政者。

 

当然,献礼影片也有正面效益,它可以增加民族凝聚力,渲染国庆喜庆氛围,为共和国六十年的辉煌历程树碑立传。然而,它毕竟带着浓厚的“文艺为政治服务”的烙印(往狠里说甚至是“文艺为洗脑服务”),难免让人感觉不适。

 

上世纪40年代初到70年代末,文艺为政治服务曾是党的文艺政策的灵魂。19425月毛泽东《在延安文艺座谈会上的讲话》发表,正式提出文艺为工农兵服务文艺从属于政治文艺服从于政治。在此种政策指导下,只能收获八大革命样板戏电影。直到197911月第四次文代会前后,新的领导层才提出文艺为人民服务文艺为社会主义服务这一相对宽泛的二为方针,以取代此前更狭隘的口号。而1980年以后的电影,也渐有起色,回归民众,回归市场。

 

时至今日,“文艺为什么服务”在我看来已成伪命题——文艺可以产业化,也可以小众化,但它只存在受众问题,不存在服务问题。若认可此观点,那么“献礼电影献给谁”,自然也成了伪命题。套句流行语来说,献礼电影献的不是礼,是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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